《诗刊》2017年6月号下半月刊｜李一苇：每一扇门都藏有一个不能触碰的曾经
来源：《诗刊》2017年6月号下半月刊 | 李一苇 2018年07月03日08:54
那些上元节的樱花
那些上元节的樱花
已经盛开了很多年
比起你的喜悦，人们的喧哗
梦里的缤纷更适合我悠长的沉湎
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天空
满眼的星宿印在我们的心上
风吹走了往日的誓言
依旧留着那些火树银花的璀璨
我看到你，立在那虚无之中
从前，今夕，永远
有花朵和孩子的意象
白天就要消失，夜晚就要降临
就像每一个故事需要的背景
就像每一个成年人需要的仪式
让我们在祈祷的时候成为孩子
把对未来的恐惧隐藏起来
心中只留下宽恕和悲悯
记忆的花朵忧伤地盛开
已经错过的人如何能够相遇
无法相遇的人如何能够相爱
让我们在梦中流连守望
把生命变得美好是自己的事
即使一直迷失一直形单影只
还有什么孤独超越了远方
因为总会有人缺席
还有什么更加卑微的等待
人生已经如此虚空
夕 光
在柳絮纷飞的暮春时节
夕光中的事物都是哀凉的
抬眼望去，窗外一片寂静
雪白的梨花随风摇曳
你的心也变得曼妙轻盈
从阁楼里传出隐约的窃窃私语
充满了令人眷恋的烟火气
晒台上有个小女孩在荡秋千
一只猫绕着半开的矮铁门穿行
仿佛怀揣着一种卑微的憧憬
一群灰色的鸽子呼啦啦飞过
你听到远处人潮汹涌的街头
来来往往的无数车辆奔走的声音
这明媚而喧嚣的上海弄堂风景
在苍茫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虚无
绚烂的夕光渐渐暗淡下来
而我们每个人的生命终将凋零
秘 境
人们匆匆奔走在大街小巷
一只猫躲在隔壁的弄堂口
每当我路过那个地方
总是听到汹涌的潮水
在我枯竭的内心深处流淌
冬天的阳光多么明媚啊
光秃秃的树枝伸向天空
雪花飘落，像晶莹的梦一样
寒风凛冽，冷入骨髓的记忆
经年之后，显得格外沧桑
而那个驻留在我的脑海里
历历在目，不断浮现的景象
静谧犹如宿命般不容置疑
没有任何人事的繁芜和慌张
似一个秘境，当我孤独的时候
虚掩之门
有一种终结犹如一扇虚掩之门
需要我们倾尽毕生的力量去开启
最后找到属于自己灵魂的栖居地
时间在虚掩之门的缝隙中穿行
我们在寻觅一个可以抵达的地方
当微风吹动的时候，心就摇摆不定
每一扇门都藏有一个不能触碰的曾经
某一个地点和某一个人的某段往事
在淡青色的天空下，仿若幻梦一样
我和你无论相距遥远还是近在咫尺
彼此之间仿佛隔着一扇虚掩之门
闪烁在真实与虚妄里，永远无法走近
我看见自己不断地攀升或者跌落
被一束不可阻挡的神祇似的光芒牵引
路上飘满红罂粟，还有支离破碎的记忆
我看见从前的街道已经空空荡荡
白昼的执迷，夜晚的痛楚，抉择和张望
也许这就是你来过的全部意义
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
而我多想守候着这扇一直虚掩的门
拥有你就像拥有一份质朴而纯粹的念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