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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办

我家的“电视变迁曲”

来源:人民日报 | 施立夫  2018年05月06日22:36

我出生在改革开放的第二年,是伴随着改革春风出生并成长起来的一代。1983年,我四周岁,也就是刚记事的年纪,电视第一次走进我的人生。那时,全村也没有几台电视机,村东头的老徐家有一台黑白电视机,香港电视连续剧《霍元甲》彼时正在热播,每到晚上,老徐家的炕上、地下都拥挤着看电视的人。长我十几岁的两个舅舅急急忙忙地吃完晚饭后,就赶紧躲着我偷偷地往村东头老徐家跑,去晚了,就没地方了。他们不愿意带着我,嫌我麻烦。我总是在他们溜掉了之后,才发现他们已经“逃之夭夭”,然后总要哭闹一会儿,懊悔又没盯住。等他们回来时,他们还余兴未消地谈论着电视剧里的精彩片段,手舞足蹈地学着武打动作,哼哼唧唧地模仿着主题歌《万里长城永不倒》——这些,反而更加吊起了我的胃口……

到了1986年,人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些许改善,村里有电视的人家多了起来,大概能有十几家了吧。那一年热播的电视剧正是后来长盛不衰的《西游记》,我记得我和妹妹是在爸爸妈妈的带领下游走了好几家才看完这部电视剧。也是在这部电视剧的直接触动下,爸爸妈妈决定买一台电视机,因为不能总跑到人家去看电视,那样太麻烦人家,自己也不方便。我记得当时是卖掉家里的一头牛,买了一台十四英寸的“飞跃”牌黑白电视机,花了整整六百元,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当时的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就五六百元。据说那一年县城的供销大楼一共就进了三台“飞跃”牌电视机,我家买了一台,一台被小偷偷走。供销大楼一楼都是钢铁的防盗护栏,当时卖电视的柜台是在四楼,小偷不惜铤而走险,除了电视什么也没偷。自从我家有了电视以后,一旦播出好看的节目了,我还要赶快跑去姥姥家,喊着老舅、老姨来看,经常因此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等到1993年,我大舅结婚的时候,那时十八英寸的遥控彩色电视机已经是结婚的“标配”。那时姑娘要嫁人的几个“大件”里,彩电是最大的一个“件”,没有这个,结婚难谈。我记得大舅家的彩电是“熊猫”牌的,画面五颜六色,清晰度也高,看着别提多舒服了。再等到2007年,我结婚的时候,已经开始流行液晶电视。我买的是三十二英寸的“长虹”液晶电视,画面清晰度比大舅家的显像管电视不知强过多少倍,最关键的是电视机体薄,只有寸许,可以挂在墙上,也不太占空间,不像原来的“大脑袋”电视“后屁股”还凸出来一大块。再后来,又出了超薄的液晶电视,厚度也就一厘米多。

2013年,为了方便家里的作文班教学,我又购置了一台五十五英寸“长虹”牌的WiFi电视机。这是一台支持无线联网功能的网络电视机。摆在家里的桌子上,顿时有了“影院”的感觉。最为可喜的是联网之后,节目资源丰富,可以想看啥就选啥,第一次摆脱了电视台播啥看啥的被动局面,而且还可以播放office系列软件,实现了原来需要投影设备才能实现的课件教学的目的。

WiFi电视机让我觉得已经非常先进,可2017年儿子读小学一年级后,每次回家都抱怨家里的电视太“破”了,说他们学校里的电视都是触屏的,“想看啥,在电视屏幕上点,一划拉就行了,哪像咱家的电视,还得用遥控器调来调去,费这个劲……”儿子嘟嘟囔囔的,让我听着有些气不过,“我像你这么大想看电视的时候,无论冬夏,都得东家西家‘流窜’着看黑白大脑袋电视呢!”

我家的电视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小英寸到大屏幕,从黑白到彩色,从“大脑袋”到超薄,从接收无线信号到有线电视,后来又到数字电视、无线联网WiFi电视……我家的“电视变迁曲”不过是改革开放四十年宏大乐章中的一个小小音符罢了。谁知道将来的电视会变成啥样呢?据说可能会变成无具体形态实物、可语音控制的,这有点超出我的想象了……